張雨霏
覃海洋
9月24日，杭州奧體中心游泳館，看臺上座無虛席——遙想兩個月前，杭州亞運會游泳項目啟動預(yù)售，90秒門票售罄，足見游泳的熱門程度。為什么游泳比賽讓人著迷？它帶來美的視覺享受，池水幽幽、浪花飛濺，仿佛能滌蕩所有的燥熱與煩惱；它集納了競技的藝術(shù)，運動員需要高超的技巧，也需要恒久的耐力；它更展現(xiàn)著一種冒險精神，“會當擊水三千里”，大風大浪面前，人類永遠在挑戰(zhàn)自身的極限。
觀賞性極強的游泳比賽，孕育了眾多體育明星。如今，接力棒傳到中國Z世代手上。在首個比賽日中，中國游泳隊展現(xiàn)了超強實力，不僅獲得全部7枚金牌、包攬4個項目的冠亞軍，還在所有比賽中打破亞洲紀錄或亞運會紀錄，蝶泳選手張雨霏、自由泳選手潘展樂和蛙泳選手覃海洋，就是其中翹楚。
“祝我金牌護體，也要可愛無比”
9月24日，張雨霏在女子200米蝶泳決賽中斬獲金牌，并創(chuàng)造了新的亞運會紀錄。
《環(huán)球人物》記者每一次見到張雨霏，她幾乎都是笑著的。從東京到福岡，從成都到杭州，不論是剛剛游完200米接力，還是從視頻采訪區(qū)穿過，她的嘴角總是情不自禁地上揚。
現(xiàn)場觀眾也特別喜歡與張雨霏互動。她出場時、比賽中、完賽后，全場都會爆發(fā)山呼海嘯的吶喊和掌聲。
張雨霏和記者能聊的話題特別多。她是“業(yè)余博主”，在社交媒體上跳流行的手指舞，曬出裝扮成小美人魚的美照，分享看到玲娜貝兒的激動心情，發(fā)布尋物啟事說“哪個小朋友拿了我的打腿板，快給我交出來”。
2023年2月，張雨霏在微博發(fā)布美人魚造型照片，配文“把大海當天空飛行”。
她是社交達人，甚至有點“話癆”，與隊友聊個不停，對記者有問必答，擅長給外國選手推薦中國美食與美景，導(dǎo)致外國選手一看到她就“星星眼”：“你好好看，你的英語好好！”
今年8月到成都大運會比賽時，張雨霏列了很長的愿望清單，排在首位的就是看大熊貓“頂流”花花。“花花，你的脖子呢？”實現(xiàn)心愿的那天，戴著熊貓發(fā)箍的張雨霏全程笑容燦爛，嘴巴幾乎沒有合上過。作為“貓粉”，她在自己的比賽和領(lǐng)獎造型里也加入了很多熊貓元素，比如印著熊貓臉的泳帽、別在頭發(fā)和肩膀上的熊貓公仔……
2023年8月9日，張雨霏參觀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她在大運會冠軍獎品上簽名，打算送給大熊貓飼養(yǎng)員。
2023年端午節(jié)，張雨霏曬出手拎粽子掛件的漢服照。
接觸多了，記者知道，這個快樂可愛的姑娘也經(jīng)歷了起起伏伏和自我懷疑。張雨霏1998年出生，在江蘇徐州長大，父母都是游泳教練，她算是獲得了“祖?zhèn)魈熨x”，3歲就跟著媽媽下水，13歲就進了省游泳隊。
2016年里約奧運會，18歲的張雨霏扎起“哪吒同款”丸子頭，表示要去“鬧海”。天才少女被寄予厚望，卻因為緊張過度、現(xiàn)場“石化”，只游到200米蝶泳項目第六名。
她把那段比賽視頻存到手機里，但因為“輸?shù)锰珣K”，此后三年間從未打開過一次。從前習慣靠天賦取勝、會“躲進廁所偷懶”，此刻她意識到，當全世界的天賦型選手都游到同一個池子里競爭時，誰更努力，誰把細節(jié)做得更好，誰才會贏。
2021年東京奧運會賽場，張雨霏的書包上掛著一枚掛件，是她用5年前梳著“哪吒頭”的照片做的。她笑呵呵地跟記者說：“5年前哪吒鬧海，結(jié)果沒鬧成功，被拍在沙灘上，今年成功！”果然，她在東京大放異彩，80分鐘內(nèi)斬獲兩金，如愿摘得200米“蝶后”桂冠。
曾經(jīng)天真爛漫的少女現(xiàn)在依然愛笑，但笑容中有了更多經(jīng)過淬煉的堅韌與豁達。她用“樂觀”與“健忘”來形容自己。“不開心的事情睡一覺就忘了，不行，那就兩覺吧，再不行，來一頓火鍋吧。”
小太陽般的張雨霏，也在給身邊的人源源不斷地輸送能量。游泳隊的小隊員比賽前找她聊天，說“姐姐我緊張”，她溫柔安慰：“有我們在，你怕什么？我像你這樣第一次參加世界大賽的時候也緊張，一直在抖，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小粉絲找她簽名：“霏姐，我能找你拍張合影嗎？我能請你簽個名嗎？”張雨霏來者不拒：“看到他們這么喜歡我，我也蠻開心的，希望自己能作為一個優(yōu)質(zhì)偶像，給他們帶來更多力量。”
因為張雨霏英語好、敢表達，西方媒體也對她贊譽有加。在張雨霏看來，中國運動員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都很開朗，到了國際比賽中則會有些靦腆，“害怕自己的熱情活潑會打擾到別人”。“我還是會鼓勵我們的青年運動員大膽地走向世界。”
“祝我金牌護體，也要可愛無比。”正如張雨霏的社交賬號簽名，新一代“蝶后”，正在可可愛愛地展翅高飛。
“看臺觀戰(zhàn)選手”
9月24日的男子100米自由泳決賽，潘展樂以46秒97奪冠。
他創(chuàng)造了新的亞洲紀錄，也是亞洲歷史上首個游進47秒的運動員。有記者問潘展樂“打破亞洲紀錄的感覺怎么樣”，他卻耿直回答：“不怎么樣。”只因他的目標是打破世界紀錄。
亞運會開賽前，潘展樂穿著寫有“乘風破浪”的紅色隊服，在上海的東方綠舟訓(xùn)練基地接受了《環(huán)球人物》記者的采訪。攝像師調(diào)了幾次機位，以防他的大長腿不小心出畫。
如果不看亞洲紀錄的光環(huán)和192厘米的惹眼身高，今年8月才過完19歲生日的潘展樂，就像生活里隨處可見的呆萌大學(xué)生。
訓(xùn)練閑暇時，他會玩“開心消消樂”，聽周杰倫和英國搖滾樂隊COLDPLAY（酷玩）的歌，或是在微博上“吃瓜”、看可愛喵星人的圖片、搜集搞笑表情包。攝像師調(diào)整機位的間隙，他隨口念出兩個感興趣的熱搜詞條，分別是“明星偷逃稅為何屢屢發(fā)生”和“普通人如何成為亞運火炬手”。
他也做過網(wǎng)上很火的“MBTI人格測試”，結(jié)果顯示人格類型是“ISTJ”——I代表內(nèi)向，S代表實感，T代表理智，J代表獨立。
從采訪表現(xiàn)來看，他確實是標準的“i人”，每句話說10個字已是極限，幾度想要起身逃離。被問到“喜歡在教室里上課還是在泳池里游泳”，他答：“現(xiàn)在嗎？現(xiàn)在我更喜歡在教室里上課，因為在這兒接受采訪挺尷尬的。”
2023年9月17日，潘展樂在上海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采訪。
訓(xùn)練間隙，潘展樂與小貓玩耍。
若是將這個問題放在平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游泳。的確，到了游泳池里，呆萌少年便展現(xiàn)出另一番驚艷模樣，像一條一往無前的魚，冷靜、自信、舒展、迅捷。
按照人格測試說明，“ISTJ”型人不喜歡說廢話，而是會分析周圍環(huán)境，根據(jù)事實采取最切實有效的行動。雖說網(wǎng)絡(luò)測試多少帶些“玄學(xué)”，但在隊友看來，這確實很符合潘展樂的個性。
“人狠話不多”的他似乎羞于展露自己的努力、刻苦，總是以“喜歡偷懶”“不記得了”一語帶過。可誰都能想象，在國家級的平臺上高手過招，輸贏只在毫厘之間，有人兩三天不下水就會失去水感，需要與水的浮力、阻力和溫度重新磨合，找到那個最為精妙的平衡點。如果僅憑天賦，斷然不可能堅持至今。
潘展樂的微博名稱是“看臺觀戰(zhàn)選手”，頗有些“喜劇人”色彩。這名稱源于2021年12月的第十五屆短池游泳世錦賽，那是潘展樂職業(yè)生涯中第一次世界大賽——他參加了多個單人項目，均未晉級決賽，只能在看臺上觀戰(zhàn)。
此后兩年間，他飛速進步，并在2023年全國游泳冠軍賽上以47秒22的成績打破100米自由泳亞洲紀錄，世界排名升至第一。
發(fā)生了什么？潘展樂也說不上來，只知道按照教練的要求，全力以赴地做好每一次訓(xùn)練。“每一米要用多少力氣，都是在訓(xùn)練中形成的肌肉記憶。把訓(xùn)練的感覺帶入比賽中，保持好的狀態(tài)，成績就會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的福岡游泳世錦賽上，潘展樂與徐嘉余、覃海洋、王長浩組隊斬獲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銀牌。中國游泳軍團首次登上該項目的世錦賽領(lǐng)獎臺，并創(chuàng)造新的亞洲紀錄。潘展樂回憶，前三棒之后，中國隊勉力維持在第三名。“我跳下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第四名了，當時就想著全力拼，別留遺憾。最后游了46秒62，拼死守住了第二。”截至目前的職業(yè)生涯中，這枚銀牌是潘展樂最為珍視的獎牌。他說，先有國家榮譽，才有個人理想。
“看臺觀戰(zhàn)選手”，曾經(jīng)的自我鞭策，如今已成了少年口中的“凡爾賽”——這一網(wǎng)絡(luò)詞語，指的是“看似抱怨、實則炫耀”的說話方式。“自從取了這個名字，我就再也沒上過看臺。”
潘展樂的家鄉(xiāng)溫州曾連續(xù)多年被評為“全國游泳之鄉(xiāng)”，全市有百余家游泳場館。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游泳成了自然而然的選擇。起初只是父母為精力旺盛的小孩“找個課余的事做”，但他很快展露天賦，7歲被選入溫州體校。
當時的教練王士記得，潘展樂個子小小的，不太愛說話，訓(xùn)練時極為認真。在游泳隊，表現(xiàn)不好的孩子會被罰多練，但對于“超級喜歡游泳”的潘展樂而言，“懲罰方式是不能下水，這樣他反而覺得特別難受”。進體校的第一年，潘展樂在溫州市第十五屆運動會中獲得50米自由泳、100米自由泳、200米混合泳、400米自由泳4項個人冠軍。次年，他又在浙江省第十五屆運動會中拿到4枚金牌。
2018年，潘展樂被選入浙江省游泳隊，師從曾經(jīng)指導(dǎo)過孫楊的教練鄭坤良。進入省隊意味著成為國家隊的后備力量，但最終只有少數(shù)人能在黃金年齡完成質(zhì)的飛越。
彼時的潘展樂身高不足180厘米，與隊友合照時明顯矮半個頭。拿慣了金牌的他，突然發(fā)現(xiàn)“怎么游也拼不過別人”。
挫敗感當然有，但14歲的少年還不懂職業(yè)化競技的殘酷，只是按照教練的安排認真上好每一堂課。他說，那時候每天想著“完成訓(xùn)練后可以回去打游戲”，不知不覺間就“熬過來了”。
而在鄭坤良看來，潘展樂的進步源自身體發(fā)育，更是源自訓(xùn)練扎實。平均算下來，他每天都要游上7000米左右。“從50米到1500米他都在練，不是只練短距離。去年我們還讓他嘗試了10公里的公開水域。”
訓(xùn)練雖苦，但潘展樂記得的永遠是正向反饋。從2019年開始參加全國性比賽至今不過4年，他認為自己還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低谷期。不管是教練的責備還是比賽的失敗，所有不愉快的經(jīng)歷和體驗都像泳池中的消毒劑，很快消失不見。
或許正是這種“鈍感”與穩(wěn)定的精神內(nèi)核，讓他“從來沒有討厭過游泳”。他很清楚訓(xùn)練是為了自己，從不會為了向他人證明什么憋著勁兒下水。“每場比賽不管比得差還是好，我都能及時調(diào)整回來。別人給我加油不可能真的讓我快一點，別人看不起我也不可能真的讓我更慢，還是靠自己。”
日復(fù)一日的穩(wěn)健練習中，潘展樂迎來一次次自我突破。
2021年全運會，他以48秒59的成績獲得100米自由泳銅牌；2022年布達佩斯游泳世錦賽，他在100米自由泳半決賽上游出47秒65，成為中國第二位在該項目上游進48秒的選手；2023年福岡游泳世錦賽，他以47秒43的成績獲得100米自由泳第四名，與季軍只差0.01秒。
如果能游出此前打破亞洲紀錄的最好成績，潘展樂可以在福岡拿到100米自由泳銀牌。遺憾嗎？好像也沒有。他自認為有實力沖擊冠軍，但最后就是差那么一點。這正是競技體育的魅力，也是他前行的動力。
“其實比賽時我從不考慮輸贏，我更追求的是突破自我、提高成績。”潘展樂說：“世界頂尖選手的特點就是發(fā)揮穩(wěn)定，我跟他們還有差距。但如果我能在訓(xùn)練中把薄弱點練上幾百次、幾千次、幾萬次，不把希望寄托在比賽時的臨門一腳上，遲早能拿到冠軍。”
如同田徑中的男子100米短跑，泳池中的男子100米自由泳是所有游泳項目中最具觀賞性的項目，也是最直觀展現(xiàn)一位游泳運動員能力和速度的項目。打破亞洲紀錄后，潘展樂開始被泳迷稱作新晉“亞洲飛魚”。他將此視為“商業(yè)吹捧式”鼓勵，認為自己還遠遠不夠格。“接下來要繼續(xù)努力，能在奧運會、世錦賽上拿到金牌，才算是真正的‘飛魚’。”
鮮衣怒馬少年郎
9月22日中午，杭州亞運會中國體育代表團宣布，開幕式中國體育代表團旗手將由男子游泳運動員覃海洋和女子籃球運動員楊力維擔任。此次杭州亞運會，覃海洋共參加6個項目的爭奪，除了主項的50米、100米和200米蛙泳，還有多項接力。
2023年9月23日，杭州亞運會開幕式，籃球運動員楊力維與覃海洋（后排右）擔任中國體育代表團旗手。
今年是覃海洋全面爆發(fā)的一年，他簡直就是為打破紀錄而生。9月25日上午，他在100米蛙泳預(yù)賽上打破亞運會紀錄，晚上的決賽又創(chuàng)造了新的亞運會紀錄。
頒獎結(jié)束后，覃海洋走過觀眾席，大家搶著喊：“覃海洋，看這！”“覃海洋，抬頭！”邊喊邊給他拍照。這邊觀眾的聲音剛小一些，對面的觀眾又開始喊，都舍不得“放”他走。
與潘展樂相比，出生于1999年、大賽經(jīng)驗豐富的覃海洋明顯更加老成。9歲時，覃海洋離開家鄉(xiāng)湖南，到上海讀體校。一年后，他被選入海軍游泳隊進行試訓(xùn)，幾進幾出后才被留下來，師從教練葉瑾。
葉瑾擅長培養(yǎng)蛙泳和混合泳運動員，曾是齊暉、寧澤濤等名將的教練。她發(fā)現(xiàn)，不管是生活還是訓(xùn)練，覃海洋總是“慢慢悠悠”的，但他自覺性強、悟性高，許多技術(shù)要領(lǐng)學(xué)一遍就能領(lǐng)悟。
“這孩子有很多閃光點，踏實肯干、堅持不懈、百折不撓，看似慢慢悠悠，其實內(nèi)心堅定，不容易受到外界干擾。”她送給覃海洋一個外號，“淡定哥”。
2017年全運會，覃海洋迎來游泳生涯的第一個高光時刻。在200米蛙泳決賽中，他以2分07秒35的成績獲得冠軍，并打破全國紀錄。
賽后接受采訪，18歲的少年許下壯志：“我想給中國男子蛙泳帶來突破。”
然而，登頂世界最高領(lǐng)獎臺之路，總要經(jīng)歷鮮為人知的苦與淚——2016年，覃海洋因為不到0.5秒的差距，無緣里約奧運會；2021年，這個年輕人終于站上東京奧運會賽場，卻因犯規(guī)被取消成績。
那是一個至今看起來都有些“愚蠢”和“丟人”的錯誤：200米蛙泳預(yù)賽中，覃海洋排名小組第一，但在水下轉(zhuǎn)身后，他習慣性地在蛙泳腿后接了一個自由泳腿。
為此，覃海洋一度陷入自我懷疑：“明明訓(xùn)練水平不錯，為什么一到比賽，就發(fā)揮不出來？”
2021年，感受到覃海洋的糾結(jié)，教練特別安排他放假兩個月。在遠離泳池的日子里，覃海洋學(xué)會了接受變數(shù)，將自己放松下來。
“我是不服輸?shù)男愿?，覺得還沒有成就最好的自己。”抱著“從零開始”的心態(tài)，他重返泳池。
2022年8月，覃海洋進入新的團隊，師從教練崔登榮。對覃海洋來說，這是一個“打碎再重塑的過程”。他以前的觀念是比賽前多游，保持狀態(tài)，但崔登榮的新辦法是，要少游、養(yǎng)體力。
崔登榮這是對癥下藥，要提升覃海洋的體力和技術(shù)。
為了提升爆發(fā)力，他經(jīng)常讓覃海洋負重180公斤做深蹲；為了不斷打磨技術(shù)動作，細致到手掌傾斜的角度、每次揮臂時劃開的水量，他們都要“斤斤計較”。“比如，手掌稍微斜一點和回過來一點，滑水效果會有一點差別，每一下都有一點差別，整個游程就影響挺多的。”覃海洋說。
游十次不行，那就游百次、千次。“永遠不要相信勝利像山坡上的蒲公英一樣唾手可得，但是請相信，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值得我們?nèi)σ愿啊?rdquo;翻翻覃海洋的微博，這樣的勵志語句比比皆是。
今年的福岡游泳世錦賽，覃海洋一戰(zhàn)成名——在游泳世錦賽的歷史上，從來沒有人能在一屆賽事上包攬50米、100米和200米蛙泳三枚金牌。可24歲的覃海洋做到了。
當時，《環(huán)球人物》記者就在現(xiàn)場。7月24日，覃海洋率先進行100米蛙泳比賽，以三破亞洲紀錄的強勢表現(xiàn)奪金。兩天后的50米蛙泳比賽，他再次奪金。
2023年9月25日，覃海洋在杭州亞運會男子100米蛙泳決賽中奪金。
記者在混采區(qū)和外國記者交流時，很多人認為覃海洋的精彩表現(xiàn)會到此為止——接下來的200米蛙泳比賽，競爭實在太過激烈。在預(yù)賽和半決賽，覃海洋都沒能游過世界紀錄保持者、澳大利亞名將庫克。
壓力大不大？覃海洋告訴記者，對手確實很強，但這會激勵他變得更強。“這個賽季我在科學(xué)訓(xùn)練上花了不少心思，比如下水前的核心訓(xùn)練、小肌肉群的控制、大肌肉群的鍛煉。”
200米蛙泳的半決賽和決賽相隔一天。覃海洋坦言，半決賽之后，他覺得“拿個第二也無所謂”，但就在乘坐大巴前往決賽現(xiàn)場的那20分鐘里，奪冠念頭突然在腦中冒出來，并且變得越來越強烈。“哪怕輸，也一定不能讓對方贏得輕松。”
最終，覃海洋游出2分05秒48，以打破世界紀錄的成績奪得200米蛙泳金牌。第一個游到終點后，他在泳池中雙手握拳、盡情吶喊。
播報員用英文報出他的名字，“覃”的翻譯是“King”，正是英語中“王”的意思。
有媒體評價，在今年的游泳世錦賽之前，沒有人知道覃海洋是誰，而在世錦賽之后，覃海洋已經(jīng)成為中國乃至世界泳壇的焦點。泳迷盛贊他為新的“世界蛙王”，他自己則更喜歡網(wǎng)友的這句描述：“鮮衣怒馬少年郎，誰人不識覃海洋。”
“現(xiàn)在稱我為‘世界蛙王’為時尚早，奧運會才是終極目標。”他清醒地知道：“金牌拿過之后就翻篇了，不能帶在身上成為包袱。”
覃海洋的心態(tài)有了更多轉(zhuǎn)變：以前對待游泳就像對待工作，要求自己做到極致；現(xiàn)在則是完全享受這項運動，專注每一個細節(jié)，不過度糾結(jié)成績。
她們和他們，成長背景多元，個性百花齊放，更自信、更享受比賽，但愛國主義、頑強拼搏等寶貴傳統(tǒng)始終在傳承發(fā)揚。這就是中國Z世代游泳軍團。（記者馮群星 田亮 李洋 尹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