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貢r間2025年2月13日，菲律賓圣胡安，羅徳里戈·杜特爾特出席菲律賓民主人民力量黨競選集會。

羅德里戈·杜特爾特

1945年出生于菲律賓萊特省，菲律賓前總統(tǒng)。當?shù)貢r間3月11日，被菲律賓警方依據(jù)國際刑事法院逮捕令拘捕，隨后又被強行送往國際刑事法院總部所在地荷蘭海牙。

當?shù)貢r間3月11日，菲律賓馬尼拉國際機場。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身穿藍白條紋T恤、黑色夾克外套的羅徳里戈·杜特爾特出現(xiàn)在媒體的鏡頭中。

他被捕了。

這位卸任還不滿3年的菲律賓前總統(tǒng)，因為在任上發(fā)動了“致命的禁毒戰(zhàn)爭”，被當?shù)鼐揭罁?jù)國際刑事法院逮捕令拘捕。隨后，警方將他從馬尼拉國際機場轉(zhuǎn)移至維拉莫爾空軍基地。當晚，杜特爾特又登上了一架包機，被強行送往國際刑事法院總部所在地荷蘭海牙。

當?shù)貢r間2025年3月11日，荷蘭海牙，國際刑事法院外景。

“我很好，（大家）別擔心。”兩天后，杜特爾特在社交媒體發(fā)布視頻介紹自己當前的情況，并表示“將為一切負責”。綜合英國廣播公司（BBC）、英國《衛(wèi)報》3月13日報道，杜特爾特被羈押在荷蘭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拘留中心，這段視頻是他在飛往該地的飛機上錄制的。法新社稱，杜特爾特可能在未來幾天首次出庭。

據(jù)菲律賓媒體報道，杜特爾特被羈押的當天，他的二女兒、菲律賓現(xiàn)任副總統(tǒng)莎拉·杜特爾特已經(jīng)抵達荷蘭阿姆斯特丹。菲律賓副總統(tǒng)辦公室稱，莎拉計劃參加一系列會議，并等待去探望她的父親、前總統(tǒng)杜特爾特。

杜特爾特二女兒、菲律賓現(xiàn)任副總統(tǒng)莎拉·杜特爾特。

杜特爾特是首位被國際刑事法院起訴的亞洲前國家元首，也是3年來第一位被送往海牙的犯罪嫌疑人。

3月底，杜特爾特即將年滿80歲。這個生日，他可能將在國際刑事法院的拘留中心度過。

風雨欲來的“退休”生活

杜特爾特顯得十分平靜。

被逮捕時，他手中拄著一根拐杖，不急不緩地走出通道，一邊走一邊與隨行人員交談。杜特爾特的小女兒維羅妮卡在社交媒體上發(fā)布的一段視頻顯示，他在被轉(zhuǎn)移到維拉莫爾空軍基地后，穿著被捕時的衣服，坐在一把椅子上，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問：“我犯了什么罪？現(xiàn)在給我看看把我抓來這里的法律依據(jù)?！?/p>

事實上，在飛機降落之前，杜特爾特就已經(jīng)做好了被逮捕的準備。

幾天前，多家媒體放出消息，稱國際刑事法院已經(jīng)簽發(fā)對杜特爾特的逮捕令，理由是他在菲律賓總統(tǒng)任內(nèi)禁毒時犯下“危害人類罪”。

當?shù)貢r間2025年3月13日，杜特爾特在社交媒體上發(fā)布視頻介紹自己的情況。（視頻截圖）

當時，杜特爾特正在境外訪問。菲律賓中期選舉在即，他帶著莎拉參加了當?shù)胤坡少e僑民舉辦的集會，并發(fā)表了講話。

在那段演講中，杜特爾特提到他此前發(fā)動的“禁毒戰(zhàn)爭”：“我在我的時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菲律賓人能有一點和平與安寧?！睂τ诳赡鼙淮兜那闆r，杜特爾特說：“如果這真是我的命運，沒關系，我會接受。如果被捕入獄，我也無計可施?！彼€開玩笑地呼吁支持者為他修建紀念碑。

依據(jù)菲律賓憲法，每屆總統(tǒng)任期為6年，不得連任。2022年6月，當菲律賓新一任總統(tǒng)馬科斯宣誓就職時，結束6年任期的杜特爾特也正式卸任。

杜特爾特沒有出席馬科斯的就職儀式，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鄉(xiāng)菲律賓達沃市。談到卸任后的計劃時，他表示想在老家教書，安安靜靜地過日子。“雖然我只是一個平民，但我仍會盡力為你們服務，就像我第一次當選市長時告訴你們的那樣?！?/p>

一直以來，杜特爾特受到菲律賓民眾的廣泛支持。他在離任前被選為“菲律賓最受歡迎總統(tǒng)”，卸任后依然擁有60%左右的支持率。在杜特爾特剛“退休”的那段時間，一打開菲律賓的短視頻社交軟件，就能看到不少當?shù)孛癖娕臄z的杜特爾特日常生活片段。

背著步槍“鐵腕禁毒”

杜特爾特被捕是由其“鐵腕禁毒”引發(fā)的。而他之所以對毒品深惡痛絕，還要從他的成長環(huán)境說起。

1945年，杜特爾特出生于菲律賓中部的萊特省。在他6歲時，他的父親文森特開始從政，后來成為南達沃省省長，奠定了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地位。

杜特爾特從小性格強悍，遇到自己認為不公平的事情時，經(jīng)常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解決。大學畢業(yè)后，他通過了律師資格考試，在達沃市擔任檢察官近10年，后當選該市市長。

當時的達沃市治安極度混亂，打架斗毆、吸毒販毒、搶劫殺人乃至槍戰(zhàn)都是家常便飯，一度被外界稱為“謀殺之都”。面對居高不下的犯罪率，杜特爾特出臺了一系列極為嚴格的規(guī)定，包括禁止在公共場所吸煙等。毒品犯罪更是杜特爾特打擊的重中之重。他誓言要除掉所有毒販，并設立了許多戒毒中心。到了半夜，杜特爾特還會穿上皮衣、背著步槍、騎著摩托車在市內(nèi)巡查。

在處決了不少犯罪分子后，達沃市的治安逐漸好轉(zhuǎn)，街頭暴力事件越來越少。2016年2月，在菲律賓總統(tǒng)候選人辯論會上，杜特爾特稱毒品是罪惡之源，上任后將繼續(xù)雷霆禁毒。果然，在他擔任總統(tǒng)的6年間，菲律賓掀起了大規(guī)模的禁毒運動。

“杜爾特爾在總統(tǒng)任上的‘鐵腕禁毒’取得了顯著效果。畢竟毒品問題是菲律賓社會的一顆毒瘤，用非常規(guī)手段才能夠遏制毒瘤擴散，但同時，這也引起了一些反對派和人權組織的質(zhì)疑?！敝袊鐣茖W院亞太與全球戰(zhàn)略研究院研究員、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許利平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

菲律賓官方數(shù)據(jù)顯示，杜特爾特執(zhí)政期間的禁毒行動造成了6000多人死亡；人權組織認為實際死亡人數(shù)遠高于此，抨擊杜特爾特政府的禁毒手段太血腥。杜特爾特則表示，為了拯救幾乎被毒品淹沒的國家，他不會被人權議題束縛。

2018年，國際刑事法院通知菲律賓政府，將就杜特爾特領導的打擊毒品犯罪行動是否有違反人權行為展開初步調(diào)查。

如今的逮捕事件，在那時便埋下伏筆。

國際刑事法院“威信在降低”

杜特爾特被捕前，菲律賓總統(tǒng)馬科斯曾公開表示，如果國際刑事法院要求國際警察拘捕杜特爾特，菲政府將予以合作。3月11日深夜，在杜特爾特乘坐的包機起飛后不久，馬科斯在發(fā)布會上首次談到此事。他堅稱自己沒做錯：“國際刑警組織請求幫助，我們答應了，因為我們對國際刑警組織有承諾，必須履行?！?/p>

國際刑事法院于2002年根據(jù)《國際刑事法院羅馬規(guī)約》設立，總部設在荷蘭海牙，可對犯有種族滅絕罪、戰(zhàn)爭罪、危害人類罪和侵略罪的個人追究刑事責任。該組織曾對多個國家的領導人發(fā)過拘捕令，但經(jīng)?！疤叩戒摪迳稀?。比如2024年11月，國際刑事法院對以色列總理內(nèi)塔尼亞胡和時任國防部長加蘭特發(fā)出了逮捕令，理由是危害人類罪和戰(zhàn)爭罪，但以色列方面對此完全無視。為了表達對內(nèi)塔尼亞胡和加蘭特的支持，2025年2月，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還簽署了制裁國際刑事法院的行政令。

菲律賓早在2019年就正式退出了國際刑事法院。馬科斯上任初期曾多次表示，不會協(xié)助該組織對杜特爾特展開調(diào)查。但到了2023年，菲律賓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和人權委員會投票通過了3項決議，敦促政府與國際刑事法院合作。馬科斯跟著表態(tài)稱，重新考慮加入國際刑事法院。

針對馬科斯政府配合逮捕杜特爾特，莎拉發(fā)表聲明，譴責菲律賓政府“背叛了菲律賓主權和國家尊嚴”。杜特爾特的前法律顧問帕內(nèi)洛則表示，此次逮捕是非法的。

“國際刑事法院如今對菲律賓沒有管轄權?！痹S利平說，“近年來，國際刑事法院的威信也在降低，甚至連其合法性都遭到了質(zhì)疑。此次逮捕事件給菲律賓政壇增添了許多不確定性。未來走向究竟如何，還得看馬科斯接下來怎么‘出牌’。”